九十八級臺階(2)

　　可是我知道，最初，男人并沒有買到八樓那套房子。那套房子已經(jīng)被售樓公司賣給了我，整棟住宅樓只剩下一樓的一套住宅�？墒悄腥苏业搅宋�，商量將我們的樓層對調(diào)一下。“我可以多加些錢，”男人對我說，“可是我需要八樓。”

　　我不解。既然女人已經(jīng)坐上了輪椅，那么男人應(yīng)該選擇一樓才對。怎么會看上八樓呢?

　　“假如我們住到一樓，我妻子也許會對自己失去希望的。”他說，她會以為自己真的從此站不起來。難道不是嗎?她的男人已經(jīng)為了她，買下了沒有障礙的房子。

　　“可是你相信她會站起來嗎?”我問。

　　“我當(dāng)然相信。”男人說，“八樓會給她信心……我會告訴她，之所以買了八樓，是因為，當(dāng)你的腿好了，當(dāng)我們年歲大些的時候，爬爬樓梯就等于鍛煉了身體。”頓了頓，男人又說，“即使她真的永遠站不起來，我也不后悔。我愿意一輩子背著她，上樓，下樓，上樓，下樓……為了她心中僅存的希望，我認為這一切都值得……”

　　兩年以后，出乎意料地，女人真的可以一個人站起來。那天，終于，她鼓足勇氣，拄著雙拐，一步一步往樓梯上爬。她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助，她說：“我可以……為了我的丈夫，我可以。”當(dāng)她終于獨自爬完98級臺階，她與男人站在自家門前，緊緊相擁，喜極而泣。

　　我不知道這是醫(yī)學(xué)的奇跡還是愛情的奇跡�？墒俏�，寧愿相信后者。(周海亮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