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節(jié)我卻不害怕鬼(2)

　　在分不清人和鬼的情形下，我很害怕，怕把人誤認成了鬼，怕把鬼誤認成了人，更怕在這人不人、鬼不鬼的世界上混飯吃、找衣穿。

　　假如把人誤認成了鬼，我會對不起人家的，會冤枉人家的。

　　假如把鬼誤認成了人，那鬼會答應(yīng)嗎?如果被我誤認為是人的鬼，他在地獄又混得相當(dāng)?shù)暮�，不僅升官發(fā)財了，而且還妻妾成群、富可敵國、雄踞一方，那么，他會怪罪我嗎?會迫害于我嗎?我不想早死呵，因為我是常人，不是異人。

　　想起這些我就犯難，那些回到人間的鬼，若全都是青面獠牙、血口大張就好了，這樣我就不會誤認。我就會知道哪個鬼是唐宗宋祖，哪個鬼是秦淮八艷，也會知道哪個鬼是達官貴人、哪個鬼是才子佳人、哪個鬼是下里巴人。問題是，在這鬼節(jié)，我始終沒有看見鬼，就更不要說各種各樣的鬼了。

　　在我居住的這個城市，在鬼節(jié)里，我的的確確是只看見人，沒有看見鬼。也許，那無數(shù)回歸的鬼，為了尊重活人，為了不驚擾人間，就全都把青面獠牙放在了地獄，以人的面目回到陽間。我想，這種可能性很大，因為，我沒有看見鬼，只看見了人。

　　但是，如果真是這樣，那麻煩真就更大了。試想：我常去買包子的那家小食店，賣包子的卻不是人，而是鬼，恰恰又是死了多年的孫二娘，而賣的包子不再是豬肉餡，是人肉餡，那該如何是好?!我去采訪的那個官員，不是人，是剛剛回歸的鬼，而這鬼又正是當(dāng)年的秦檜，那咋辦?我在電影院里看電影，坐在我身邊的，不是人，而是鬼，剛好又是當(dāng)年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，我又咋辦?那對在公園長椅上擁抱親吻的男女，不是人間的戀人，而是已成了死鬼的西門慶和潘金蓮，面對他倆，我是贊美呢?還是詛咒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