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自信的亂世梟雄(2)

　　我在抄寫這些熟悉的句子時，不能不再一次驚嘆其間的從容大氣。一個人可以掩飾和偽裝自己的行為動機，卻無法掩飾和偽裝自己的生命格調(diào)。這些詩作傳達出一個身陷亂世權(quán)謀而心在浩闊時空的強大生命，強大到?jīng)]有一個不夠強大的生命所能夠模仿。

　　這些詩作還表明，曹操一心想做軍事巨人和政治巨人而十分辛苦，卻不太辛苦地成了文化巨人。

　　但是，這也不是偶然所得。與諸葛亮起草軍事文件不同，曹操是把詩當做真正的詩來寫的。他又與歷來喜歡寫詩的政治人物不同，沒有絲毫附庸風雅的嫌疑。這也就是說，他具有充分的文學(xué)自覺。

　　他所表述的，都是宏大話語，這很容易流于空洞，但他卻融入了強烈的個性特色。這種把宏大話語和個性特色合為一體而釀造濃厚氣氛的本事，就來自于文學(xué)自覺。此外，在《步出東西門行》《苦寒行》《蒿里行》等詩作中，他又頻頻使用象征手法，甚至與古代將士和當代將士進行移位體驗，進一步證明他在文學(xué)上的專業(yè)水準。

　　曹操的詩，干凈樸實，簡約精悍，與我歷來厭煩的侈靡鋪陳正好南轅北轍，這就更讓我傾心。人的生命格局一大，就不會在瑣碎妝飾上沉陷。真正自信的人，總能夠簡單得鏗鏘有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