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·阿黃(2)

時間:2012-05-24   投稿:dkl   在線投稿:投稿

  于是,我又重新拾起那些被扔掉的課本。

  這一次,我沒有讓母親失望,當(dāng)我把村里有史第一張大學(xué)錄取通知書塞到母親手里時,母親仿佛就是電影當(dāng)中的皇帝的母親!阿黃也搖著尾巴見人就汪汪狂叫,像是要把好消息告訴每一個村人。父親也裂開了大大的嘴,一排牙齒雖發(fā)黃,卻和那張臉比較起來,依然黑白分明!我把一疊厚厚的已經(jīng)不要的書和本子交接他讓他抽煙時,他嘿嘿地笑了起來,并開天荒的也是唯一一次的夸了我:“小崽子,還行!”

  可上大學(xué)的幾年里,我只習(xí)慣于一次又一次地從母親手里接過一疊一疊浸滿血汗的毛票,卻從來沒有去留意母親越來越多的皺紋、越來越深的白發(fā)、越來越濃的倦容、越來越重的病情。更過分的是,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,我狠心地踏著母親一滴滴的眼淚,遠(yuǎn)去了五千里以外的西北。正當(dāng)我幻想著衣錦還鄉(xiāng)、賺足錢回去報答母親時,母親卻沒有按我的計劃活下去。就在我離開母親的第一個冬天,病魔無情地奪走了母親的生命。當(dāng)我失魂落魄地趕到家時,母親已經(jīng)過世了兩天。蠟黃、削瘦而冰冷的臉上,一雙已經(jīng)沒有光澤的灰暗的眼睛依然睜著。跪在母親的靈柩前,我的淚水像流水。在兄長的指點下,我伸出不停抖動的右手,輕輕合上母親的眼睛。

  其實,就在我狠心離開母親去西北時,母親就已經(jīng)是癌癥晚期了,只是母親疼得哪怕是咬破嘴唇也不肯跟她的子女說。就是到了思勞成疾,想我想到哭傷了一只眼睛,也不準(zhǔn)哥哥姐姐給我發(fā)電報寫信,甚至到了病情惡化躺在床上不能動了,她還千萬地囑托哥姐別給我發(fā)電報寫信。母親總是說,你弟弟一人在外不容易,我們幫不了他的忙,這點病也不能讓他分心,你弟性子急,冷不丁一說,還不知道他急成咋樣。

  當(dāng)母親全身潰爛、用滾燙的顆粒食鹽敷也止不住疼痛時,母親開始不停地喊我的乳名。那時母親已神志不清,她不停地罵我的可憐的哥哥和姐姐,要他們趕緊去車站接我,說我已經(jīng)下了火車,鼻子凍得像紅蘿卜。老實的哥哥姐姐這才想起給我發(fā)電報,母親沒能挺到我回家,那撕心裂肺、撼天動地的疼痛使她的靈魂不得不放棄牽掛而飄向天堂。

  阿黃沒有像往常那樣,搖著尾巴、歡叫著跑出一里外的地來接我。當(dāng)我跪在母親的靈柩前,卻發(fā)現(xiàn)阿黃奄奄一息地也蜷曲在那里,眼眶里滿是眼屎,見著我,也只是微微地抬了抬頭。大姐眼淚汪汪的對我說:“兩天了,一點東西也沒吃。母親病重的時候,她就一直守在床前,常常聽到她狺狺地呻吟,那時就不怎么愛吃東西了。”聽了大姐的話,我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,感激地久久盯著阿黃。阿黃努力地睜開眼睛看了我?guī)籽,像是高興,又像是怨憤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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