搜索陳凱歌:好是你,差也是你(2)

　　“二”和“牛”從銀幕上延伸到生活中，陳凱歌留給觀眾最大的標簽同樣如此：說難聽點是“很傻很天真”，但打動我們的是尚未被這個世道功利所蝕掉的理想和操守。

　　人文情懷這塊老字號

　　原著里明明白白寫著“葉藍秋不愛你(楊守誠)”，陳凱歌卻將原結(jié)局大逆轉(zhuǎn)，編織了一段7天的愛情，讓二人相見恨晚。為什么現(xiàn)實主義題材要以浪漫主義結(jié)尾?大抵因為現(xiàn)實中理想主義者的處境諸多無奈，非浪漫不足以升華，而生存的無奈與人性的升華正是老陳最重要的招牌之一。

　　程蝶衣堪稱無奈鼻祖，但舉世非之而不改其志，在他的詞典里沒有“抱殘守缺”四個字，一定得念出那句“差一年、一個月……就不算一輩子”的臺詞�！睹诽m芳》也無奈，梅家人對導演的掣肘正如一副“紙枷鎖”束縛住手腳，唯有把人性升華的重任交給“邱如白”，用他的棄官從藝去詮釋新版“不瘋魔不成活”。

　　成也升華，敗也升華。到了《趙氏孤兒》，能明顯感覺到影片前后的割裂：前半段試圖重構(gòu)歷史，把一切偉大無私的感情解構(gòu)為一次無奈的偶然，后半段卻又放不下歷史傳說中最快意恩仇的部分，結(jié)果是解構(gòu)的力量與感人的力量，兩處茫茫皆不見。

　　看完《搜索》，央視記者柴靜對陳凱歌輕嘆：“好多無奈啊……”人同此心，本刊記者也忍不住向他質(zhì)疑，戲里看起來復雜糾結(jié)的，充滿幕后黑手的，不外乎“為了混口飯吃”吧?老陳點頭，“這話說起來不好聽，但的確是實話。媒體人也是人，所有記者無一例外都面對很大的生存壓力，把這個前提放進去就都能理解了�；ヂ�(lián)網(wǎng)的故事說到底是人的故事。電影如果沒有點人道，就好像挺不是回事。”

　　而《搜索》上映之后觀眾評價褒貶不一，分歧亦在于此。一方面，觀眾期待從陳凱歌電影里看到不同于二流導演的人文情懷、藝術(shù)品質(zhì)，新增的感情支線打動了一些人，也令《搜索》的首周票房直沖4500萬好成績;另一方面，拍“人肉搜索”話題而沒能將此一矛盾集中深化，又無疑削減了影片的現(xiàn)實力量。

　　歷史多義，信馬由韁

　　從《別姬》到《搜索》，或者再上溯久遠一點，算上《黃土地》、《大閱兵》，陳凱歌的電影主題中(不算玄幻商業(yè)片《無極》)，總少不了一味藥，名叫民族心理。

　　《別姬》里“文革”時代的特征，放到《搜索》的網(wǎng)絡(luò)時代同樣成立：集體無意識、個體的泯滅、一窩蜂、冷熱暴力……集體與個人的關(guān)系一直以來都是陳凱歌電影的座上賓，為《搜索》奔走各地宣傳時，他不止一次開門見山：“葉藍秋成了互聯(lián)網(wǎng)上大家以正義之名去討伐的對象，個人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面前非常軟弱無力，沒有申辯的余地。在我們年輕的時候，個人意志是零，而集體意志是后面跟著無數(shù)個零。到了今天這個時代，人人都可以是擁有利器的自媒體，每個人都有把無形的槍。人人可能是下一個受害者，人人也可能成為新的加害者。我想強調(diào)的是對個體的尊重，摒棄以集體意志為個人意志的作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