頭頂草末的父親(2)
3000?我不由得一愣:“哪來的這么多錢?”
父親干咳了一聲:“還能哪來的?借唄,抬唄。啥也沒人命金貴呀!孩子,咱家情況你也知道,這錢你可要節(jié)在(方言:節(jié)省的意思)著花呀!”
我捧著這帶著父親體溫的3000塊錢,含著淚點了點頭:“爸,你放心吧。”
父親簡單地吃過了我從食堂打回的中午飯后準備回家,走到門口,他猶豫了一下轉(zhuǎn)過身來:“孩子,從省城到咱家挺遠的,來回坐車也得花不少錢,過年……你就別回家了。”
我心一震,皺著眉點了點頭,把父親送出校門便匆匆趕到班級上課。不知為什么,那一夜我沒有睡著。
轉(zhuǎn)眼間到了寒假,在同寢弟兄的堅持下,我登上了回家的客車。從省城到了縣城,又倒車顛簸了近百里,村子里燈光閃爍時,我才來到了家門。
推開家門,我愣了,新刮的雪白的墻壁,一應俱全的家具,高檔的電器……父親怎么?
“你找誰呀?”一個中年婦女聞聲走了出來。
我心里頓時明白了一切,狠狠地把書包一扔:“我找誰?我還要問你找誰呢?這是我的家!”
“你的家?”婦女愣了一下,“噢,你是老趙那個上大學的兒子吧?這是放寒假了吧?怎么,你爸沒告訴你嗎?”
“你到底是誰呀?”
女人笑了笑:“我是剛搬到這村的,你那回有病,你爸已經(jīng)把這房子賣給我了。”
“什么?!”仿佛一聲驚雷,我差點兒沒坐到地上,“賣……賣給你了?那……那我爸……我爸吶?”
“他給別人看草垛去了,就住在20里外的野草甸子上。”
我不知道是怎么從“家”里走出來的。一出門,淚水“呼”地一下涌了出來,我發(fā)瘋般哭喊著,向著村外的野草甸子奔去。
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,山一樣的草垛出現(xiàn)在了眼前。草垛邊上,一個深入地下、半露于地面、上面覆滿了草的地窨子出現(xiàn)在凄冷的月光下。掀起棉布門簾,www.rz520.com蒼老的父親正一個人孤單單地守在地鍋前,鍋底紅紅的火焰映照著他頭上數(shù)不清的草末。
“爸——”我泣叫一聲,一下子跪倒在了父親的面前。
父親一愣,看清是我,急忙把我拉了起來:“快起來,回來了也好,吃飯了沒有?”